摄影收藏㉙|摄影首尔艺术博物馆:将建一家公立馆
发布时间:2024-06-02 01:53:58

  平博2024年4月22日,在上海多伦现代美术馆的一场名为“捕获幽灵”的艺术论坛上,来自韩国首尔市政府博物馆分部策展人孙炫晶(손현정,Hyunjung Son)女士分享了摄影首尔艺术博物馆(Photography Seoul Museum of Art,简称 Photo SeMA)的筹备情况。这家博物馆预计将于明年初开馆与公众见面,并成为首尔市乃至韩国的首家公立摄影博物馆。“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韩国便有很多个人或者团体想要以摄影为主线建立一个机构,如今迫在眉睫,一定要去做这件事情。”孙炫晶与澎湃新闻记者说到博物馆建立的契机,并在分享结束后,进一步介绍了其所在团队在建馆过程中所做的工作,包括收藏状况,资金投入以及对于韩国摄影史的研究。这篇采访也将从这些方面,让观众得以一窥韩国摄影的现状和其丰富的历史。

  孙炫晶:首尔有许多公立的博物馆和现代艺术博物馆,然而没有专门从事摄影的公共博物馆,不仅在首尔,而且在韩国也没有。建立摄影博物馆一直是韩国摄影界的愿望,后来,当时的首尔市长同意并推动建立一个专门关注摄影的博物馆。

  韩国倒有一些私人摄影博物馆,但唯一由政府资助的博物馆是江原道的一家省级博物馆,叫东江写真博物馆(Dong Gang Museum of Photography),离首尔大约四小时车程。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韩国摄影界一直希望建立一个专门的机构,这就是摄影首尔艺术博物馆正在做的事情。

  孙炫晶:建馆之初,我们思考如何将摄影首尔艺术博物馆构建成一个涵盖整个摄影文化空间的公共空间,以及如何将它所具有的媒介特点以及记录性和创造性所体现出来。我们的主要项目包括呈现教育活动、研究和收藏。其目的也是确立韩国摄影史,灵活应对如今摄影的快速变化,近距离地进行摄影研究,以促进其历史性与现代性的发展,并想要打破媒体、人文、技术等各个领域的界限,探索摄影的多种可能性。

  孙炫晶:从19世纪80年代至今,摄影传入韩国已有140年左右了,但是韩国摄影史一直是由少数研究人员的声音主导,缺乏对摄影史主要事件、作品和作者的共识。按理说,我们可以通过前人研究得出的各种论述来确定公共摄影艺术馆的身份和活动方向。但实际上在建立摄影艺术馆的过程中,我们正努力为均衡合理的韩国摄影师话语奠定基础。

  但是,目前还没有一个综合资料能够一目了然地了解韩国近代摄影艺术的发展。1978年,崔仁珍(音译:최인진)与陆明深(音译:육명심)合著的《韩国现代美术史(摄影)》[History of Korean Contemporary Art (Photography)]由国立当代美术馆出版。它是第一本综合性的韩国摄影史著作,从摄影引入韩国起至 1977 年。这本书首次系统地总结了韩国摄影史,但是它的出版距今已经40多年了,那之后一直没有出现一本著作能这样系统地整理韩国摄影的历史发展。考虑到这些现实问题,我认为,为了更好地做好摄影首尔艺术博物馆,在藏品收集方面需要采取以与研究、展览和教育等方面相互关联的方针。

  在过去的三年里,我们便进行了一些研究。首先是研究和分析了韩国主要公共机构收藏的摄影作品情况,包括了特定时期、特定作者以及他们的性别等等情况。我们也通过藏品坐标的形式确定了藏品系列和方向,对从19世纪80年代开始到现在为止出现的展览书、报道等进行了调查,制作了历史年表,并且以摄影文化、摄影制度、大事件等为中心进行了整理。根据分类设置了采购的方向,客观地对要进行收集工作的摄影师做了调查和选择,得出了一份有2060名摄影师的名单,并制作了图表来进行直观的排名,内容包括个人展览次数、新闻报道次数、性别地区以及目前是否还在世这些因素。接下来,我们确定了200位优先采集的艺术家,并进行了深入研究,列出他们的作品清单。除了艺术家之外,我们还调查了特定的团体,收集了成员名单和他们的展览活动等内容。整理了上述所有资料之后,我们才开始收集作品。之所以如此认真地进行研究,是因为这是一项公共事业,由公共的资金支持,所以受到了很多关注,也被寄予了厚望。因此,我们需要明确的理由和正当性。当然,寻找历史上被埋没的摄影师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孙炫晶:我们收集方法和世界各地的机构类似,进行实地调查,然后检查照片,翻阅大量公共文件之后,我们对这些材料进行基本的保存处理,并制作数字图像。

  我们主要收藏的有20世纪50至80年代的作品,也有20世纪20年代的作品,这些作品主要是通过购买和捐赠获得的。那其中捐赠作品的比例高达60%。许多摄影师在得知我们将建立一个公共摄影艺术馆之后,选择将自己的作品捐赠给我们,也有一些过世的摄影师的子女则会选择将他们保留的摄影师遗产卖给我们。

  《守护这片土地的人们》,1978/1999-2003。洪顺泰(音译:홍순태)作品。摄影首尔艺术博物馆藏

  《路》去往明洞天主圣堂的路,1959年。黄圭泰(音译:황규태)作品。摄影首尔艺术博物馆藏

  《宇宙》系列,1983。林香子(音译:임향자)作品。摄影首尔艺术博物馆藏

  孙炫晶:新造一幢楼是项艰难的工作。我们本应在今年6月完工,但已被告知将延期。按原计划会在今年11月开业,现在看有点困难,因为我们必须在建筑完工后安装内部设施。

  按现在进度来看,我们可能会在明年春天举办开幕展览。市民可以参与展览、教育和各种节目,如首尔摄影节。当然,根据首尔市政府的政策,门票是免费的。

  澎湃新闻:在摄影首尔艺术博物馆正式与公众见面前,可否举例介绍下你们现在与公众之间做过的交流。

  孙炫晶:实话说,建立一家艺术馆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旅程,摄影首尔艺术博物馆是首尔艺术博物馆的一个分支,为了让公众了解美术馆的核心角色和功能,包括收藏、研究和展览,我们通过每年举办的预开馆活动介绍了建设过程中的各个阶段。2021年,我们举办了国际研讨会,2022年我们举办了展览,2023年我们举办了代表作品点评,我想重点介绍一下2022年举办的展览,展览名为“印刷世界”(The Printed World)。我策划了这个展览,它展现了照片以另一种媒材为底,并讲述不同故事的一些现象。我将这些图像置于的基底命名为“印刷世界”,并将收集的20世纪50-70年代的作品与21世纪的当代摄影联系起来,尽管它们的时代不同,但在通过摄影解构和解释世界的方式上是相似的。

  以展览的一章“遗漏与错误”为例,胶片摄影或是数码摄影是否会因数据的错误和丢失产生谜团?这个议题贯穿了摄影技术的发展史。在艺术家去世之后,对于收集到的大量照片、胶卷和资料,我们只能推测其用途和内容,却没有客观准确的分类标准。

  这些问题是在收集过程中提出的。例如,我们收藏的照片中的痕迹,是胶片从胶卷上剪下后没有被选中而留下的吗?或是为了什么效果而进行的化学实验吗啊?关于这些问题,我们探讨了如何在缺乏数据的情况下发掘照片的价值。同时,我们通过作品探讨了摄影在技术发展过程中发生的变化。

  这是成斗庆(音译:성두경,见下图)的作品,推测是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拍摄的,在这个展览中,我们展览了部分成斗庆的老作品。虽然这些作品的用途和目的不太明确,但因为摄影师的视角和对这个时代的诠释给人美感。然后是郑熙燮 (音译:정희섭,见下图)的一些作品,他的作品没有客观的出处和用途,我们需要通过收集、分类、研究和展览的过程来确定它的特征,其中还包含一些受污染和损坏的胶片,因此我们需要制定一个保护计划。目前我们为了记录现状制作了数字扫描胶片。这也隐含了摄影首尔艺术博物馆所面临的挑战。

  然后像这张作品(上图)我们看到它呈现出了品红和绿色,据证实,品红色的胶片是由柯达公司生产的胶片。然后绿色的胶片是由爱克发公司生产的彩色胶片,起初我们怀疑是褪色了,但因为颜色均匀,也有人认为是摄影师通过了交叉处理,故意改变了正片和底片的冲洗效果。为了确认,我们咨询了一位摄影化学家。经过了两个月的研究,专家得出的结论是,这些胶片是在摄影师没有任何意图的情况下因为年代久远而褪色的。在这件作品中,我们想,我们只看到了我们想看到的,这让我们思考了公立摄影博物馆在未来的角色:发现客观事实?创造新的艺术话语?

  接着是金天秀(音译:김천수,见下图)的作品,他的作品将重建社区中摩天大楼展现的城市密度,和数码照相中的高密度像素联系了起来,通过数字技术的电子故障,将现代社会的脆弱性和不稳定性形象化。此外,高分辨率图像传感器发生故障而产生的噪点也可以在这张图片上看到。它直观地展示出了高度发达的数字技术的缺陷,也说明了盲目信任和迷恋技术是徒劳无益的。

  作为一个机构,对于不断变化的幽灵作出策略固然重要,同时的话,我认为也非常有必要系统地去收集、管理和保存摄影档案。这不仅构成了摄影艺术史,也有助于间接证明通史。我相信一个稳定的基础是必不可少的。

  《植物》系列,1979。郑英子(音译:정영자)作品。摄影首尔艺术博物馆藏

  孙炫晶:我们现在有2名策展人和2名研究员,预设制的团队有7人,还包括三名运营,未来,大概今年晚些时候将会有5名策展人,4名协调人员和5名运营,因此会有14-15人左右的工作人员。

  博物馆的建筑花费了约500亿韩元,开馆后每年预计将投入400-500亿韩元。

  孙炫晶:在教育领域,与世界其他地区一样,“摄影”课程正在从大学中消失,并被吸收到视觉媒体课程中。然而,仍有学生、摄影理论家和教育工作者选择专门研究不同形式的摄影和图像。年轻的摄影师正在探索一系列不断扩张的艺术实践,包括摄影、视频、雕塑、虚拟影像和人工智能。

  摄影在当代艺术市场上的地位正在缩小,但它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的价值正在得到认可。近年来,在亚洲语境下海外对现代和早期韩国摄影的研究有着显著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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